黃曉軍,1981年至1987就讀于中山大學醫療系,獲得學士學位。現為北京大學血液病研究所所長。

黃曉軍校友在學位授予儀式上的演講(鐘昊倫 攝)
尊敬的羅校長,老師們,同學們,大家早上好;
回到母校,感覺非常好!置身于散發著蓬勃生命氣息的畢業典禮現場,我瞬間即被感染了:你們的興奮,對未來的憧憬,甚至迷惘,還有掛在臉上的淡淡離別愁緒,都似曾相識,請允許我用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一本書名來表達對你們的祝福:人類群星閃耀時!
今天作為學長的我,誠摯地祝福你們,同時也想告誡你們:在你們轉身離開以后,撲面而來的煩惱將遠遠大于你們的快樂,失敗和挫折會成為常態,伴隨你們的努力和打拼過程,種種誘惑如影隨形考驗你們的人性。唯有理想主義的純凈能擁抱你們的靈魂,讓你們回歸心靈的平靜,成就自由和豐富的自己。
30年前的這個時候,我與現在的你們一樣,滿懷著對生命的尊敬,對未來的憧憬,離開了母校,選擇了常常會直面生死的血液病專業,開啟了自己醫師成長之路的航程。
造血干細胞移植是治療白血病的有效方法, 看到白血病病人通過移植獲得新生,我體會到了做醫師的價值。但是傳統移植只能在配型完全相同的同胞之間進行,而同胞之間配型完全相同的機會卻僅有25%,加上中國普遍實行是獨生子女政策,供者來源困難, 建立骨髓庫是當時解決替代供者辦法之一,可是骨髓庫里太低的配型相合概率遠遠滿足不了患者的需求。供者來源匱乏這一世界性難題,使剛剛獲得一點成就感的我感受到挫折,對專業及個人前途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1993年意大利人采用體外去T細胞的技術嘗試父母與子女之間單倍型移植,這無疑將為解決供者來源的提供了最佳途徑。然而當我們重復后這一技術后并未獲得很好的療效,失敗和挫折再次降臨。
既然簡單的體外去T不能實現單倍型成功的移植,那么能否不去T但改變細胞功能去實現呢?經過多個體外及動物研究,我領導的團隊證明這是可能的。2001年,我用非體外去T技術給我的一個復發白血病病人嘗試進行了單倍體移植,用了病人父親的骨髓,命運之神眷顧了我,中國首例基于G-CSF機制的單倍型移植在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獲得成功。
當時大多數人不相信G-CSF可以誘導免疫耐受,我申請的研究基金未獲資助;當我完成最初的臨床的病例時,同行告訴我病例數太少,不能說明問題;當大量病例完成以后,西方人說此方法只適合中國人……
伴隨著努力和打拼,挫折與失敗總是與我們的成長與進步形影不離。
我承認,面對這種種的不如意,我也會有短暫的失落彷徨,但這從不影響我的前進。因為在我心底,一直有一個理想:做一個好醫生,解決前人未解決的醫學難題,讓中國的醫生聲音能回響在世界最高科學水平的舞臺。
十幾年來,我和我的團隊只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持續完善非體外去T的單倍型造血干細胞移植,今天我可以很驕傲的告訴大家,我們建立的單倍型移植技術,已形成治療白血病的完整體系---被國際同行稱為“北京方案”。
如今,我擔任所長所在的北京大學血液病研究所已經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單倍型移植中心,單倍型移植的三年無病生存率為70%-80%,療效等同于配型全合的移植; 不僅僅是在中國,而且意大利、韓國等幾十家海外中心都在應用“北京方案”,全球超過50%以上單倍型移植病例使用這一技術。我們用中國人的智慧,讓全球血液病學專家相信:中國原創的單倍體移植是可行的、科學的,迎來了人人都有供者的造血干細胞移植新時代!
同學們,讓理想主義的純凈擁抱你們的靈魂吧。當時間過去,在你經歷過似乎不停地要挑戰和試圖打敗你的命運之后,你如果仍能保持今天內心純真的激情和對人類善良的相信,你會發現,所有的物質的苦難和心靈的打擊都是時間的禮物,你將成就自由和豐富的自己!
如果說,在和母校離別的時候還能再帶走一項禮物的話,你們可以帶走這所學校的創始人孫中山先生的浪漫情懷——他對國家和人民的理想主義。
最后,祝愿你們在離開母校多年以后,能無愧于母校的培養,我們的國家也因為你們理想主義的成長,而變得更加美好!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