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思想政治工作關系到青年學子能否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擺在突出位置,要求各高校堅持把立德樹人作為中心環節,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教育教學全過程,實現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
長期以來,馬克思主義學院承擔著全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研究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建設的責任,對加強高校意識形態陣地建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日前,記者對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沈成飛進行了專訪。

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沈成飛
記者(以下簡稱“記”):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走上大學生思政教育教學崗位的,工作以來最大的體會與感受是什么?
沈成飛(以下簡稱“沈”):我2007年從中大歷史學系畢業,開始從事教學工作的,至今年剛好十年。
上了這十年的課,我最大的一個感受就是,可以很好地將自己的專業知識融入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課程中,因為這些課程不是封閉的,也不僅僅涉及理論本身的問題。馬克思主義理論東來中國,有一個中國化的過程,涵括了中國近代革命、建設、發展等諸多內容。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也是一部中國近現代史,我們做近現代史、中共黨史研究,要回應的也是比較大而宏觀、有解釋力的基本問題,以及近代中國發展規律性的問題,其背后有較大的理論關懷和長遠宏觀的歷史眼界。我所教授的《中國近現代史綱要》就是將馬克思主義理論和歷史史實緊密結合,做到以理服人。
思政課不容易教好,現實中可能遇到很多阻力。但如果真正投入并完成好研究工作,通過理論的解釋和邏輯的說服,還是可以取得理想的教學效果的。在此過程中,學生會有自己獨立的思考,甚至產生和教科書上不一樣的、對立的觀點。這種情況下,先讓他們擺出觀點,再逐一進行討論;運用我們的知識、理論解釋引導他們。在課堂上,我們不怕學生提出問題、挑戰,關鍵是自己能否回應他們,有沒有做好知識和思想上的準備。凡是對講課內容提出挑戰的學生,我相信都是好學生,說明他們有想法,用心聆聽。碰到這樣的學生,我們固然無任歡迎。
有想法即表達,在表達中爭論,讓他們在爭論中做出正確的價值選擇。
記:您認為當前思政課教學的機遇與挑戰是什么?
沈: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思政課扮演著對年輕人進行價值教育的角色。
長久來說,價值和文化決定著一個國家和民族發展的高度,因此對年輕人進行思想政治教育至關重要。在我看來,正確認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教育和人類“共同價值”就是這樣一種方式。
另一方面,國內的思政課面臨著很大的困難。當今社會多元不拘,很多時候,學生獲取的信息比老師更豐富。若他們先入為主,得到了很多他們認為合理的解釋和價值,我們再次講授同樣的內容時,他們就會產生抵觸情緒,或多或少地認為是灌輸,對思政課的接受效果必將大打折扣。
記:那您認為大學生思想政治理論教育的關鍵點在哪里?
沈:具體而言,要想做好本職工作,實現思政課長久有效,
讓學生真心喜愛、終生受益、畢生難忘,最需要突破的,就是理論解釋力的問題。換言之,這要求我們的課堂教學有足夠的說服力。而能否具備說服力,取決于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理論與現實的契合度。如果兩者契合程度高,課堂所授的內容,學生于現實生活中有同感,就會較易接受;如果存在較大差別,學生受到的沖擊也大,便不容易接受。這要求我們理論工作者關注現實,關注輿論動態,關注國家和社會發展的最新情況,并將其反映到理論研究中,使現實與理論盡可能保持一致。
二是教師自身的學術素養及其對課程的投入程度。學術素養是客觀的,若是沒有良好的研究基礎,教學內容將難以自洽。這是每位老師面臨的壓力。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學院的教師隊伍精簡,大多畢業于知名學府,擁有博士學歷。以他們的能力,只要把時間、精力、責任投入到研究當中,相信能夠把問題研究透徹。只有做好了研究,才能根據實際情況及對理論的把握講好課程內容。
記:縱觀國內的思政課教育,目前仍以灌輸居多,以至于難以取得學生的認同。您認為如何改變這種局面?
沈:首先,應該使學生在歷史的脈絡、比較的邏輯中接受思想政治教育。個人認為,
讓學生從中小學階段開始接觸思想政治教育的做法無可厚非,但內容應更多立足于中國本土,尤其是中國傳統政治和文化。中小學生從小感受到的,大多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他們長輩教導他們的主要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和內容。他們不可能對理論很感興趣,需要從歷史科普方面引導,讓他們從小了解國家是如何一步步發展到今天的,自然地融入到教學過程當中。大學階段,對學生進行國史教育天經地義。將思想政治教育和歷史教育結合,包括對比較視閾下的世界史教育,尤其是近代世界歷史的教育,就可以發現和找到本民族的自信與位置。我不主張在中學階段鮮明地將政治課和歷史課分開,如果二者融合得好,學生們反而更易接受。
其次,教師要對主講的課程有足夠的認同感。我們要認真反思一下,作為思政課老師,是否認可自己的課程。
要真信、真學、真用,運用自如,學生們才有可能接受。即便老師們各有其專業基礎和研究背景,理解和教科書不完全一致,但大體上不脫離大綱,那么問題也不大。我們通過自己的思考、深入的研究和專題性教學,將內容講深講透,同樣能夠讓學生接受和信服。
在取得學生認可方面,學校的整體表現良好。相當一部分學生對思政課老師的認可度較高。比如李輝、古南永、賀希榮、林濱、譚毅、盛志德等一批老師,在學生群體中有口皆碑。他們的口碑來源于讓學生產生了某些共鳴,對學生的人生規劃也有所助益。
記:如何理解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讓思想政治工作像鹽一樣,“溶解到各種食物中自然而然吸收”?能否分享一些您實際工作中的例子?
沈:我曾到美國訪學過,美國學校也傳播國家價值和意識形態,但他們做得不經意,或者說更潛移默化。我記得自己去過的一所坐落于僻遠小鎮的中學,已有好些年頭,二戰時期,很多校友參戰并犧牲在戰場上。后來校方整理出了詳細名單,包括年級、年齡、性格、愛好,還包括同學印象、老師評價等。他們不僅把這些信息紀錄在校史上,還體現在校園的角落里。如石凳上,地板上,博物館里,都刻上了類似的話——“獻給我們的校友,他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捍衛了我們的國家。他們是值得我們驕傲的校友。當然這是時代的悲劇,我們今天生活在和平年代,享受了很多社會發展的福利,但是如果國家再次碰到這樣的危險,我們還能挺身而出嗎?”最后的問號似乎是在提醒他們的下一代。難道這不是意識形態教育嗎?肯定是,但里面還包含很多具體的價值,給學生的觸動更大。即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
要像鹽一樣撒到每一道菜上,而不要讓學生光吃鹽、沒有菜。這涉及到技巧問題,要做到“潤物細無聲”,不要給學生灌輸的感覺。
鑒于此,思政課應該是立體的,純粹靠課堂上的幾十節課來給學生樹立良好的價值觀、人生觀,顯然不現實。毫無疑問,課堂主渠道的教學很重要,但除此之外,教育方法還必須更加多樣化,不僅局限于課堂教學。有條件的話,還要積極組織學生開展第二課堂、社會實踐,讓學生接觸到活生生的現實,包括歷史古跡、先烈們的精神遺產,多看、多發掘。這也是我們下一步工作的著力點。我們已與廣西百色合作建立了一些校外實踐基地,未來希望在遵義、延安、井岡山等革命老區繼續開拓。我們不給學生提供任何先入為主的觀點,讓他們自己了解、發掘教材上所列的事實。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被感動的。
記:馬克思主義學院主要承擔著全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研究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建設的責任,您能介紹一下目前學院思政理論課教學的總體情況和特色嗎?
沈:教學是我們最主要的工作,占據了工作的絕大部分內容。我們首要的工作就是講好每一節課。
教師站不穩講臺,課堂教學之理論解釋難以自洽,也就失去了為人師的資格。若是如此,即便科研成果再豐碩,也不能稱其為合格的思政課老師。研究是為教學服務的。如果研究到位,課程也將越講越好;相反地,沒有任何學術背景,必然難以實現預期的課堂效果。
體現在教學與科研的關系上,就是
如果想把課程上好,那么科研就必須跟上;如果科研跟上了,在講好課的同時,也能順理成章地評職稱。但當兩者發生沖突的時候,我們一定優先教學,這點沒有爭論。也就是說,教學和科研發生沖突時,專業論文可以暫時擱置不寫,會議可以暫不參加,但是一定要先上課。就此觀之,我們很多老師確實把很多精力都投入了教學之中,這可能會犧牲寫專業論文的時間。因此,我希望學校能夠開辟一條專門支持教學的通道,給那些在教學一線上表現突出的老師一些政策上的傾斜,讓他們有更多的發展空間。
我們的思政課是面向全體學生的,我們有一個口號:
學生在哪里,思政課就在哪里,我們的老師就去哪里。馬克思主義學院是沒有本科生、只有研究生的單位,但是全校學生都是我們的學生,這也是我們引以為豪的。
記: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隊伍中的一支重要力量。學院在打造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隊伍方面還存在哪些問題和困難?
沈:我認為當前最大的一個困難,是學院承擔的任務量較大,人手卻非常緊缺。從本科生到博士生,目前中大有五萬在校學生要上思政課。我們學院開設了十一門思政課程,光是本科生的四門主干課程,就已經達到了14個學分。這些課程都實現了教考分離,實行統一考試。閱卷過程也是整體裝訂、流水作業。通過這樣的方式,學院讓所有老師回歸到教學大綱;從趨勢上看,也會越來越規范。我們學院教師的平均工作量是其他院系專業老師的好幾倍。
為了縮減師生比,我們也在嘗試引進一些人才,包括博士后、專職科研人員,盡可能擴大我們的隊伍。雖然學校方面也作出承諾,但是因為準入條件上的限制,還要面對其他兄弟院校的競爭,所以招人并不容易。
與此同時,無論是校內還是整個社會,對于思政課老師的認可程度還是相對偏低,以至于前幾年,我們院的部分老師因事外出,都不好意思自稱是馬克思主義學院的。當然,現在情況有所改觀,我們要有專業自信。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和合理性不容置疑,它對世界歷史的解釋力和判斷力,包括對社會的改造,有著一整套的方案。
因此我們就更應該理直氣壯地去宣傳它,引導自己的國民對自己的國家、政權、社會和文化保持一種認同。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